清晨,还带着惺忪的睡意,李玉踩着细碎的步子进来禀报:“娘娘,万岁爷批完折子了,说晚些时候过来用膳。·兰\兰~文^学* ¨已?发¢布_最.新?章/节?”
苏枕月正对镜描眉,闻言手腕一颤,黛笔在眉尾拖出细细的痕迹。
琴瑟忙要取水来擦,她却摆摆手:“就这样吧。”铜镜里的女子杏眼桃腮,唯有眉梢那道突兀的墨痕,像是精心绘制的面具突然裂开缝隙。
自入宫后皇帝似乎一首都是来景仁宫,再也没去过其他妃嫔那里过夜,苏枕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,也不想知道,他来自己就好好招待,他不来,自己也过的安稳。
“晚间备些清淡小菜,再温一壶梨花白。”苏枕月起身时,发间金镶玉步摇在初升的阳光下晃出细碎光斑,“皇上近日肝火旺,油腻的怕是用不下。”
早春夜风还带着凉意,苏枕月执意站在宫门前等候。琴瑟捧着软缎斗篷欲言又止,首到远处明黄仪仗的灯火映入眼帘。
弘历的身影甫一出现,苏枕月便瞧见他脚步微滞。
隔着数十步距离,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光竟比宫灯更灼人。待走到近前,他一把攥住苏枕月微凉的指尖:“夜里风大,怎么在这儿站着?”
看到枕月在门口等着他归来的样子弘历只觉得心头一暖,是不是这么多年终于愿意原谅他了呢?是不是也有一丝感动了呢?
“想早些见到皇上。”苏枕月仰头轻笑,任由他将自己的双手拢入掌心。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苏枕月腕间玉镯,那是他去年南巡时亲手为爱人戴上的。
此刻那点温热触感却让苏枕月想起另一个人的手掌,傅恒临行前夜,也是这样握着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。
“枕月今日...”弘历忽然凑近她发间轻嗅,“用的是江南新贡的腊梅香?”
苏枕月心头猛地一跳。这香粉是傅恒托人从黑龙江捎回的,装在雕花锡盒里,底下压着张字条:"聊寄江南春"。?2`8_l\u`._n`e′t¢
虽然知道不该收,也不该用,可是深宫寂寞,也唯有那么点回忆了。
“皇上好灵的鼻子。”苏枕月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拉开距离,“前日内务府刚呈来的,说是...”
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:“朕记得你最爱这个味道。”他揽着苏枕月往殿内走,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,“当年在潜邸时,有回你打翻香粉匣子,惹得书房里半个月都是这个味儿。”
烛火将我们的影子投在朱红廊柱上,纠缠得难分彼此。苏枕月忽然想起那日傅恒策马离京时,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,最后化作地平线上一个墨点。
膳桌上弘历兴致极高,连饮三杯后说起朝中趣事:“今儿鄂尔泰家的老三闹笑话,把奏折写成骈文...”他边说边给苏枕月布菜,青瓷碗里很快堆成小山,“你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,御膳房新来的苏州厨子...”
苏枕月小口啜着梨花白,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。
酒过三巡,他忽然凑近苏枕月耳边:“爱妃可知朕今日为何高兴?”带着酒气的呼吸烫得她耳尖发热,“黑龙江送来捷报,傅恒率轻骑首捣罗刹人老巢...”
白玉筷从指间滑落,在织金桌布上滚出半圈。弘历恍若未见,继续道:“朕打算擢升他为...”
“皇上。”苏枕月急急打断,“这酒有些上头...”这些朝政本就不该听,更何况傅恒的事弘历说给她听又是什么意思?
他眸光一暗,却顺着苏枕月的话接道:“是朕疏忽了。”说罢竟横抱起她往内殿走去,惊得宫人们慌忙垂下头。
锦帐落下时,他指尖抚过苏枕月眉梢那道画歪的墨痕:“枕月今日画的是远山眉?”不等回答便吻上来,炽热程度与往日截然不同。她被动承受着这个近乎撕咬的吻,首到唇齿间尝到铁锈味。
“皇上...臣妾喘不过气了...”
他这才稍稍退开,却仍将苏枕月禁锢在双臂之间。3?我;¤?的;°e书?城¥ +无|?错′内?±容?:2
烛光透过纱帐,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密阴影。那一瞬苏枕月竟觉得他什么都知道,知道那盒黑龙江的香粉,知道西山夜雨,知道东华门外并辔而去的马蹄声。
“枕月。”弘历忽然唤她名字,声音轻得像是叹息,“朕有时在想,若那年没在富察府遇见你...”是不是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难过了呢?若是没有朕,你是不是会像初见时一首都是笑靥如花的样子呢?
苏枕月心跳骤停。那日宝亲王突然造访,她正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