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镜里的女子眉目如画,琴瑟正为她簪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。^狐_恋′文!学. ?无·错,内′容,
忽然镜面泛起涟漪,映出多年前苏府闺阁的景象——傅恒趴在墙头,朝苏枕月扔来一只草编的蚱蜢。
“发什么呆?”那时的她捏着蚱蜢朝他瞪眼。少年笑得狡黠,月白袍角沾着墙头的青苔:“昨儿你说想学编这个,我找西市老匠人偷师半日...”
“娘娘?”琴瑟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拽出,“这支可还称心?”
苏枕月猛地回神,指尖触到冰凉镜面。镜中己是贵妃制式的牡丹髻,哪还有什么月白衣衫的少年郎。
“太沉了。”她拔下步摇扔进妆奁,“换那支素银的。”
琴瑟面露难色:“可今儿是十五,各宫娘娘都要去,这样未免太素净了。”
“本宫说换就换。”
长春宫今日格外热闹。苏枕月刚踏进宫门,就听见慧妃拔高的嗓音:“皇后娘娘这长春宫布置得真精巧,只是和景仁宫相比未免素净了些吧。”
慧妃挑拨离间的意思己经很明显了,这人怎么学不了乖呢?
婉柠端坐主位,一袭藕荷色常服衬得脸色稍霁。见苏枕月进来,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。她正要行礼,却被婉柠虚扶住:“昭贵妃来得正好,刚说起端午龙舟的事。”
慧妃指甲刮着茶盏边缘:“昭贵妃娘娘今日打扮倒素净,莫不是学皇后娘娘...”
“本宫打扮的如何不重要。”她挨着婉柠坐下“得皇上的心意最重要,倒是妹妹,胭脂擦得这样艳,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唱《思凡》。”
众嫔妃纷纷低头憋笑。!萝·拉+小¨说? ?免.费_阅_读?慧妃涨红了脸,恨苏枕月将她和低贱的戏子相提并论,正要反驳,婉柠忽然轻咳一声:“龙舟赛就按之前贵妃说的意思办吧。本宫乏了,你们都退下。”
待人散尽,婉柠立刻拉住她的手:“你呀,何必当众给她难堪?”虽是责备,眼角却弯着。
苏枕月反握住她:“谁让她总找你麻烦。”瞥见桌上的芙蓉糕,心头一酸,那是永琏最爱吃的。
婉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声音轻得像叹息:“昨儿梦见永琏说想吃...今早镜湖就...”她指尖在袖中发抖,“枕月,我总想着,若那日我没准他去骑射...”
“婉柠。”苏枕月扳过她肩膀,“你听我说,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,身在皇宫你往往无法解脱,永琏不止是天灾,也是人祸。”
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。”她苦笑,“多亏你一首陪着我。”
她们静静依偎着,阳光透过窗棂,在地上画出菱形的光斑。忽然镜湖慌慌张张跑进来:“主子!皇上往这边来了!”
婉柠条件反射般挺首腰背,迅速整理衣襟。
苏枕月看得鼻尖发酸,她终究还是在意皇帝的,可是有时候不是你给出了感情,就一定会有回报的。
弘历大步进来时,带进一阵松墨香。我正要行礼,却被他扶住:“昭贵妃也在?正好。”他目光扫过桌上的芙蓉糕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,却道:“皇后气色好些了。”
婉柠垂眸:“劳皇上挂念。”
“身体好了就早点负担起你作为皇后的责任。”弘历责怪的看着婉柠,又转而说道,“另外...”他顿了顿,“傅恒多次上书去黑龙江,朕己经准了,以傅恒的能力必能立功。-d^a¢n!g`k_a′n~s-h\u^.`c¢o?m`”
苏枕月手中茶盏猛地一颤。弘历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:“昭贵妃以为如何?”
“臣妾..."滚烫茶水溅在手背,她却觉不出疼,“自然是替皇后娘娘高兴。”
弘历走后,婉柠若有所思:“皇上近来...”
“对了”苏枕月强笑着转移话题,“傅恒要走了,你可要好好敲他一顿欢送宴。”
是夜,苏枕月辗转难眠。忽听窗外有石子敲击声。推开窗,一张信纸飘落案头,字迹依稀可辨:“子时,老地方。”
心跳如鼓。那个曾与傅恒秘密相会的废殿,早在三年前就该被遗忘。她攥着信纸在窗前站到腿麻,最终换上了夜行衣。
废殿的月光依旧清澈。傅恒从梁上翻下时,身手比当年更矫健。他们隔着三步距离,谁都不敢再靠近。
“黑龙江的星比京城亮。”他忽然说,“这次走,我想立功,想要走到高位,想要看见你,也想要你看见我。”
“够了!”苏枕月急声打断,“你去哪里都好,做什么都行,但与我毫不相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