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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山河哀鸣(一)

周维炯长大了。′1+4?k,a^n?s?h*u/._c!o~m?

长大的周维炯,很少有人知道他叫瘪头了。

不知道他叫瘪头,可家乡还是“瘪头”;那些没有苏醒的苦难,还徜徉在人们记忆里。

回想,家乡的一草一木都像凝固在大脑里,一页页翻开,还是那么新鲜,真切。

周维炯清楚地记得,爹的腰板弯了。逼仄的田埂,崎岖的山路,泥泞的河堤,还有那幽深的巷道,都是那双草鞋包裹着的大脚丈量,把岁月都丈量老了。

周维炯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的脚。是呀,草鞋,穿破了多少双草鞋呀。爹腰累弯了,树皮般的皱褶里刻满了迷惑——世界总是在变化,爹咋能知道呢?大清时用的铜板,一夜之间,袁世凯就把自己的头像嵌在钢镚上,不,比钢镚还钢镚。他以为可以照亮世界,就叫“袁大头”,可是,却变成了“冤大头”。是袁世凯冤枉,还是大清朝冤枉,甚或是老百姓冤枉,谁能说得清?袁世凯能主宰吗?杀了那么多人,还是堵不住悠悠之口。

外公漆祖奎活着时大热天还穿灰袍子,戴眼镜,扎一根像刍狗尾巴的辫子,拿着折扇,敲打另一只手说,水能载舟亦能覆舟,君思之而不危至,而百姓则能太平焉。还说,这不是我说的,一个皇帝说的。

那时候不懂,觉得皇帝糊涂,要是这样,那个漆树贵咋就那么霸道呢?他坐的轿子咋就翻不了呢?那个杨晋阶,娶了八房,还不满足,听表兄德琮来武汉说,杨晋阶收租子,从俺家门前过,见到英子,将近一米七的个头,杨柳细腰,好像七仙女,说是看中了。这个老不要脸的,还托人到家做媒,非要娶到手不可,听起来就颤抖,真可恨!

想起来了,英子也不小了,也不能再叫小英子了,应该长大了。.求¨书~帮? _更-新*最¢快\算一算,一年多没见面了,还好吗?如今,应该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。

想起那次回家路上,她那么瘦弱娇小,尖嘴缩腮,像猴子。那么可怜,可漆树贵——后来才知道,还是他亲爹的漆树贵——还要欺负她。

王仁蒲拿枪对着她,放下枪,又拽过鞭子,鞭子都举过头顶了,要不是良心发现,也许就打死在那个田冲里了。

那时,自己咋就那么冲呢?这是父亲说的,还说,年轻人有点脾气不打紧,那是没有经历过风霜的洗礼,苦吃多了,慢慢就好了;可是,冲动要不得,为何?人的生命只有一次,天底下有几个不怕死的还好好活着的?所以说,为了父母为了姐妹兄弟,也不能冲动。

周维炯回想,十岁,十五岁,十八岁,从漆家私塾到笔架山农校,再到开封师专,转到武汉政治学院,一路走来,风风雨雨,吃的苦头还少吗?可是,自己并不觉得“冲动”不好,恰恰相反,让自己咀嚼一丝丝人生真谛的味道——那就是真。一个人,在这个世界上能活多少年,八十年或一百年,跟活一年,有多大区别?孔子曰,朝闻道,夕死可矣。真不是悟出来的,是自己经历当中领会的。只要真,热血一点,勇敢一点,又有何妨?只要真,哪怕一天,只活一天,也算值得了。

坐在漆黑不能见到对面人脸的破旧茅草房里,父亲说,路见不平一声吼,是梁山好汉,你也要学?《水浒传》看过,也听过大鼓书,写得真好;但是,那些人下场太惨。难道,水能覆舟也要付出惨痛代价吗?

爹说,水满则溢,月盈则亏。¢秒?章¨节+小/说!网^ ?首`发′不要认为自己年轻就有使不完的劲儿,有道是,枪打出头鸟,记住,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。

周维炯就觉得奇怪,一个卖豆腐的,推着磨,挑着担子,专门候在大户人家门前的村夫,咋就被外公看中,还说他忠厚持家,是个可以续香火的正宗周氏后代。

妈,大家闺秀,咋就能在这个小黑屋里生活呢?可是妈说,人呀,关键是满足,看看周围吧,你上学时注意一下,路边的白骨是不是多了,那不是兽骨,那都是人骨呀。如今社会,要是能吃饱,就算大户了;要是有一个人疼着,爱着,心疼着,牵挂着,哪怕吃糠咽菜,也是知足了。

为何一个大家闺秀这么容易满足呢?主要还是来自外公的教育,这一点,周维炯是慢慢明白的,就如同身体随年龄的增长也在长高一样。此时的周维炯回忆着,改写了外公的形象。

是呀,别看外公是大清秀才,满脑子装着光宗耀祖的糊涂观念,但是,他是开明的呀。你看,中了秀才,听说八国联军来了,不考了,回南溪,买田种地,建学校,开学堂,让漆家子弟上私塾,还让大舅漆先涛当校长。学校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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