诧只是一闪而过,随即化为全然的理解与决然。
“明白了。”她将信纸凑到烛火上,看着它化为灰烬。
“告诉东家,半个时辰内,惊蛰动,春雷响。”
石头点头,身影再次消失在夜色里。
大乾卫诏狱,最底层。
王城一身黑色飞鱼服,面无表情地走过一排排牢房。
那些白天还在茶楼里口若悬河的说书人。
此刻都成了瑟瑟发抖的阶下囚。
“大人,都审过了,嘴硬得很,都说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,源头断了。”
一名百户低声禀报。
王城的脚步,停在一个中年说书人面前。
此人是京城最有名的百晓生,也是第一个开讲《硕鼠传》的人。
“你叫刘文和?”王城的声音没有温度。
乾泰吓得魂飞魄散,连连磕头:“大人饶命!小的……小的再也不敢了!”
“本官问你,这故事,是谁教你说的?”
“是……是一个年轻人!给……给了小的一百两银子!”张三不敢隐瞒。
“年轻人?叫什么,长什么样?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叫什么,”乾泰努力回忆着,“但他……他走的时候,我听见他的同伴,叫了他一声……”
王城凑近了些,眼中精光一闪。
“叫他什么?”
张三浑身一颤,似乎想起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。
他压低了声音,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气音说道:“那人喊他……二公子。”
“二公子?”王城眉头紧锁。
京城里,被称为二公子的,没有一百也有八十。
就在这时,另一名大乾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
“指挥使大人!城西一处废弃的宅院,我们找到了这个!”
他呈上一个木匣。
王城打开,里面是几本册子,正是《硕鼠传》的多个版本手稿!
诏狱的空气,令人作呕。
王城对这些气味早已习惯。
他捻起一页手稿,凑到油灯下。
纸张是上好的徽州宣纸,细腻光滑,带着淡淡的墨香。
一名仵作出身的校尉低声道:“大人,验过了,大部分手稿用的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松烟墨和竹料纸。但有三页,纸是玉蝉,墨是龙香。”
王城的手指顿住了。
玉蝉纸,龙香墨。
这两样东西,寻常富贵人家都未必用得起。
乃是专供翰林院和内阁的贡品,偶尔才会赏赐给有功之臣。
一个编排皇室丑闻的故事,居然用贡品来写草稿?
是炫耀,还是……愚蠢到不小心用错了?
或者,这是写故事的人,故意留下的一个钩子?
王城脑中闪过无数可能,那个“二公子”的形象,也变得愈发模糊,愈发复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