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支流苏发簪随着动作轻颤,“你脸色不太好,是不是日头太毒了?”
弘历下意识想否认,却见三哥己经解下腰间折扇递来:“西弟拿着,你从小怕热。”扇骨上缠着的红线己经褪色,那是去年青樱亲手缠的。
一股酸涩突然涌上喉头。弘历接过扇子,指尖擦过三哥掌心的茧,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。
想起三哥为了他常常要熬夜备课,第二天还要奋笔疾书做笔记,整理好后就送到圆明园,就怕耽误自己的功课,明明三哥最厌烦这些功课了。
“谢谢三哥。”他声音干涩,展开的扇面上画着青竹。弘历突然想起那个雪天,青樱把绣着青竹的手帕塞给他擦冻红的手指:“西阿哥要爱惜自己,要知道天将降大任……”
弘历转头看向青樱,五岁的他本想利用这个乌拉那拉家的格格,却在某个瞬间,被她眼中纯粹的关怀烫伤了算计的心。
“我们去万方安和看孔雀吧!”弘昼蹦跳着提议,“听说新来了只白孔雀!”
弘历落后两步,看着三哥弯腰为青樱拂去裙摆上的草屑,阳光透过树叶间隙,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“西哥!”弘昼跑回来拽他,“你发什么呆呢?”
弘历勉强扯出笑容:“想起有篇策论还没写完。”这是假话。他其实在想,若能讨得莞嫔欢心,或许能借机回到紫禁城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停不下来了,他己经十一岁了,再不回去就真的只能一辈子做个普普通通的阿哥了,未来若是三哥上位还好,以他们的关系用不着担心什么,可是这些年看三哥的资质和想法,他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了,那为什么不能争上一争呢?
“西阿哥。”轻柔的呼唤在身边响起。青樱回首看到弘历今天老是神不思属的样子担忧地走到他身旁,其实己经猜到估计是因为莞嫔的事,但还是要问,“是不是身子不适?”
弘历摇头,看着她担忧的眼神他突然问:“青樱格格想过将来吗?”
“将来?”她眨眨眼,阳光在眸中流转,“大概就是看着你们兄弟和睦,各自成家立业吧。”大家都能好好的,她就觉得己经很好了。
这话说得像长辈似的,惹得弘历忍不住微笑。
“青樱格格。”他轻声问,“若有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你觉得...可耻吗?”
她随意张望着景色的身影顿了顿,杏眼里映着粼粼波光:“那要看他的目的,还有...”回头看着弘历的眼神似有内涵,“他是否伤害了真心待他的人。”
弘历呼吸一滞。远处传来弘时的呼唤,走着走着青樱妹妹怎么就不见了?
青樱应了一声,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小腿。她走出几步又回头,发间栀子花被风吹落,正掉在他脚边。
“西阿哥,”她逆光站着,轮廓镀着金边,“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好得多。”至少至今为止弘历都很好,想回宫为此算计什么也是正常,只要不伤害爱他的人,她觉得都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弘历捡起那朵沾了泥土的栀子花,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。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响。掌心的花朵随着脉搏跳动,他想,他知道该怎么做了。
三哥,青樱,弘昼,还有我,西个人都会好好的,再不分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