辈!
大家鼓掌,喝彩。
有一人说:“最后一句改得好!”
另一人用四川话说:“改一改,是要得地!一点儿不改,是要不得地!”
第三个人:“谁的诗?豪迈!”
第四个人:“郭小川的诗。延安派诗人,后来总受批判,说他的诗不够革命。听到粉碎‘四人帮’的消息,激动得彻夜难眠,抽了好多好多烟,结果失火了,就那么走了。”
罗一民:“我提议,为诗人郭小川,为一切写过好诗的,不论中国的还是外国的,古代的还是当代的,活着的还是死了的诗人们,干杯!”
于是大家又碰杯。
一人说:“‘文革’结束以后,政策逐渐允许了,我爸妈就将家里临街这间屋腾出来,开了这个小饭馆。我呢,返城后当了店小二。起初有点儿想不开,现在想开了。挣爸妈的工资,那多仗义!”
另一人说:“亏你张罗,更亏你提供这么一处地方,要不还聚不起来。”
是主人的说:“去年初三我就张罗过一次,好多同学都不知去向了,白张罗了。今年初三总算把你们几个聚到一起了,了了我一桩心愿。”
李玖:“当年,你们几个都是一民的好同学,小哥们儿,现在,我要当着你们的面,也要当着一民的面,对我自己进行大揭发,大批判!我要……”
她打了一个嗝,接着说:“灵魂深处爆发革命!爆发……革命的忏悔……不,忏悔的革命!反正,就是那么个意思……”
大家都望着她,听她说。
罗一民:“你快喝高了,别喝了。”
他欲夺李玖的酒杯,李玖将拿杯的手闪开了。
李玖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,抹抹嘴继续说:“初二上学期,一民因为给同桌的杨雯雯写了一份情书,遭到全班批判,全校批判,他爸还把他痛打了一顿。从那时候起,他恨死杨雯雯了。其实呢,不是杨雯雯把情书交给老师的。老师根本没看到什么情书,是听一名女生汇报的。”
罗一民:“你?”
李玖:“一民,对不起。初二时我就喜欢你了,而你喜欢杨雯雯,我嫉妒。一民,现在我当面向你忏悔。”
听的人分明都没将那件事当成回事,互相议论着:
“我下乡后就再没见到过杨雯雯。”
“听说,她居然没下乡。”
“不可能吧?‘文革’中不是传说她家有海外关系吗?”
罗一民握成拳的一只手,那是恨到极点时的拳。
李玖:“如果以后有机会见到杨雯雯,我也会当面向她忏悔的。”
罗一民心头怒火突然爆发……他将杯中的酒泼在李玖脸上,接着扑向李玖。
其他人急忙将他拉开。
罗一民指着李玖,咬牙切齿地说:“我绝不能原谅!”
他甩门而去。
气氛顿时凝重。
李玖呆愣片刻,往桌上一趴,放声大哭。
松花江解冻了。夕阳照耀满江冰排,颇为壮观。
夕阳变为明月。月光洒在江上,冰排闪闪发光。
何家。“床”上躺着三人:何父、何母、凝之。静之的被窝空着。
门轻微的响动声,静之披着大衣的身影闪入。她端着一盆煤块,转身关门,接着蹲下捅炉子,往炉中加煤块。
静之上“床”,躺下,将大衣盖被上。
凝之:“干什么去了?”
静之:“还能干什么啊?上厕所呗。”
凝之:“又趁机偷了一盆学校的煤块是不是?”
静之:“不能算偷,大大方方的。谁愿看见谁看见!”
凝之:“嘴硬!万一有人看见多不好?”
静之:“咱家那无烟煤什么破煤?谁叫爸不求人再买些好煤?哎,大姐,我姐夫不会再住咱家了吧?”
凝之:“他们父子解开疙瘩了,估计不会了。”
静之:“他不住这儿,我行动自由多了!”
凝之:“嘘……不跟你说,说起来没完。”
静之:“不行,我得头朝那边睡。一会儿火旺了,该烤头了。”
她头朝“床”里而睡了。
天亮了。何母在一间教室上课,凝之坐在后排听。
下课铃响,学生们涌出教室。
何母和凝之在教室门口说话。
何母:“静之在家?”
凝之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