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隋万岁!”
“大隋万岁!”
山呼海啸般的呐喊,如同压抑了太久的地火轰然喷发,带着无尽的狂喜、激动的泪水和对新生的无限渴望,排山倒海般席卷了整个则天门广场,冲上云霄,震撼着这座刚刚苏醒的神都!无数士兵激动得热泪盈眶,高举兵刃,嘶声呐喊!声浪在宫阙楼宇间回荡,久久不息!
杨昭望着那面终于重新飘扬在神都最高处的龙旗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苍白的脸上因激动涌起病态的潮红,两行滚烫的热泪再也无法抑制,顺着消瘦的脸颊汹涌而下。他紧紧抓住林天生的手臂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仿佛要从这唯一支撑中汲取力量。他的嘴唇翕动着,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、带着无尽欣慰与辛酸的哽咽。
林天生稳稳地搀扶着激动欲绝的杨昭,他的目光,同样久久地凝视着那面猎猎招展的残破龙旗。玄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亦有晶莹闪烁。他知道,这不仅仅是一面旗帜的升起,更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,一个浴火重生的开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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仪式结束,杨昭因情绪过于激动和体力透支,几乎虚脱,被近侍小心翼翼地搀扶回临时设在宫内的行辕静养。肃立欢呼的将士们也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,开始有条不紊地接管城防、清剿残敌、安抚百姓。洛阳城从震天的欢呼中渐渐沉静下来,只剩下胜利后的忙碌和劫后余生的低语。
林天生没有立刻离开则天门。他屏退左右,独自一人缓缓走下城楼,步入宫城之内。昨夜的激战痕迹随处可见,断壁残垣,焦木余烬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、血腥与尘土混合的气息。他穿过一片狼藉的广场,绕过倒塌的宫墙,最终在一处相对僻静、被战火波及较轻的宫殿废墟前停下了脚步。
这里曾是萧皇后在洛阳宫中的一处偏殿。雕梁画栋早已不复存在,只余下几根焦黑的梁柱和满地破碎的琉璃瓦砾。一株被烧掉半边枝干的老梧桐,倔强地伸展着幸存的枝条,在晨风中轻轻摇曳。
天生静静地站在废墟前。喧嚣远去,只剩下风吹过断壁的呜咽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号令声。他缓缓抬起手,探入怀中,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件物事——那是他襁褓之中便携带的半块残玉。玉质温润,边缘圆滑,带着他体温的暖意。玉身上,那道天然的、如同泪痕般的沁色,在阳光下显得愈发清晰。
指尖摩挲着残玉粗糙而温润的表面,仿佛能感受到上面承载的冰冷雪夜、绝望啼哭,以及…那銮驾停驻、凤眸垂怜的刹那温暖。养育之恩,深如渊海;家国之仇,刻骨铭心。这块残玉,是他身世的起点,也是他与萧后、与大隋命运纠葛的见证。
他的目光,从掌心的残玉,缓缓移向这片萧后曾经驻足过的废墟,再投向远处则天门城楼上那面在风中傲然舒展的残破龙旗。阳光洒在他的侧脸,勾勒出坚毅的轮廓,也照亮了他眼中翻涌的、复杂到难以言喻的情绪——有胜利的豪情,有复仇的快意,有对牺牲者的痛惜,更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巨大疲惫和…对逝者的无尽思念。
他将残玉紧紧贴在胸口,那温润的触感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,穿透玄甲,熨帖着那颗历经沧桑的心。怀中的另一处,那方杨昭咬破指尖写下的“克洛”血诏,似乎也正散发着微微的灼热,如同烙印般提醒着他肩负的使命与承诺。
他闭上眼,深深地吸了一口洛阳清晨微凉而带着焦土气息的空气。再睁开时,眼底的波澜已然平复,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坚定。他对着这片承载着萧后记忆的废墟,对着那面重新飘扬的龙旗,也对着自己心中那个温柔而决绝的身影,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,低沉而清晰地诉说:
“娘亲…”
“旧都…”
“归矣。”
喜欢我为大隋延运三百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