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是咋死的?
这个该死的!提起来漆树美有点颤抖,嘴唇哆嗦。
周德怀赶紧说,不提这档子事情了,我就是怕他来阴的。
周维炯说,爹,你是害怕他报复?
嗯。
漆树美慢慢稳定情绪,过了一会儿说,他就是欺软怕硬的土匪,爹活着时他还有些顾忌;爹走了,就连大哥的话儿也当耳边风。还说,我们这门,说是掌门,狗屁,他不认;他认的就是这个,当时就把拳头攥着抖抖。啥意思,明摆着,他现在田地上千石,石灰窑四个,豆腐坊、挂面坊摆在金寨、南溪、县城街头,就是土产品,也销往六安,就差路太远,又不好运输,否则就运到开封了。
周德怀说,听说他最近到省城谋了个差事,不知真假。
官当得越大越是个祸害,漆树美看着英子说,知道你的身世,你也知道了你是怎么落到这步田地的,我想,你也不能恨他,他毕竟是你亲爹。但是,又不想让他认你,他也未必认你。假设,胡管家说给他听了,照他的性子,说不定我们在这儿也待不住,他会想方设法祸害我们的。
妈,爹,我还要饭,英子说,这般吓人,我明天就走,不连累你们,我走出去,再也不回这一方了。
那咋能行?漆树美激动,一把抱着小英子说,你现在就是我们的孩子了,我已经说过了,有我们一口饭吃,就有你一口饭吃。
周维炯站起来说,爹,妈,事情到了这一步,怕也没用。自古道,塞翁失马焉知非福。爹妈分析得有道理,那都是最坏的,我认为未必。
咋说?周德怀问。
一是胡叔就是懒、懦,依赖性太强,本质并不坏。他说为我们保密,不会骗我们。因为说出去对他也没好处。只要胡叔不说,漆树贵也不会算。算不到,那不就没风险了?
二是退一万步,要是从胡叔那里透风了,那也不怕。我们不承认,英子不承认,他漆树贵能相信?再说了,就是相信,我们为他养女儿,还能养出仇来?漆树贵虽说坏,但他很聪明,来阴的我不敢保证,要是影响他面子,他还是有所顾忌的。
再说了,一个人,把虱子放头上,不是没事找事吗?漆树贵,妈知道,这个人奸诈歹毒又死要面子,为了他自己,他只会矢口否认,不会强认一个要饭花子做他的女儿的。
也是,传到社会上,还不知道咋说呢,漆树美又忧心忡忡说,但是,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。
好办,为了以防万一,我有一个好办法,周维炯立即说。
第一次看到儿子这么能说,还头头是道,周德怀大吃一惊,看着,结结巴巴说,你是读书人,有主意?
漆树美看儿子才十多岁就这般果决,思考问题又这么周到,既开心又担心,害怕把心操碎了,把脑仁弄坏了,疼爱地盯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
我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,周维炯说,俗语叫:弄假成真!
弄假成真?都疑问。
嗯,是的,周维炯说,弄假成真。
咋讲?周德怀问。
小英子听懂了,也说,哥,我听你的,你说吧,咋办?
上楼房,俺家也不是孤门独户,家族里也有三十多户,百十口人,亲戚,就更多,不说别的,漆家,也是大户,虽说大多住在南溪,但这儿也有一些,不说千人,四五百人还是有的。我们这儿也有个现成的规矩,添人进口是喜事,要接左邻右舍还有亲戚自家吃喜面。
周维炯说着这里,他爹他娘都懂了,都点着头,嗯。
俺家平白无故添个妹,更是大喜。添人进口,按规矩要向族长报告,请族长吃喜面,坐上座。如今,周家族长不是周大老爷吧?我们就向他汇报,接他与几个舅舅来吃喜面。
漆树贵,既是区长(乡刚改成区,区下设乡),又是舅,当然得接。到时候,爹亲自去,他知道了,碍于面子,也会来捧场。这么一搞,日后,万一知道是他女儿,我们还蒙在鼓里,你说,他还能以德报怨?就是以德报怨,还能迁怒我们?就是想,也会遭乡邻指责。如果我们遭人暗算,譬如把俺家房子点了,被土匪抢了,有人找俺爹麻烦,卖个豆腐,有人找事什么的,不用说,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谁。漆树贵再毒,他不会做损人又损己的事情。
周德怀说,儿呀,人家马上要走了,否则也不会做下那些伤天害理的事。
爹说得对,飞了就省心了。准备走的人,只对金钱感兴趣,对于多个人少个人,他是不感兴趣的。再说了,他缺的是儿子。要是儿子,他会拼老命也抢夺;至于女儿,几个姨太太生的都是女儿,三四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