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找事,人都吃不饱,还要狗,干啥呢?
对,咬人,小英子又换糊涂了,让狗咬人,难道人与人之间,还没有人与狗之间亲吗?
小英子想不通,对,大说的,想不通就不去想,于是,小子摇摇头,算是不想了。!萝·拉+小¨说? ?免.费_阅_读?
小英子感到可笑,有那么一点自欺欺人的感觉。不管了,抬头,看见全是田埂,天空一丝儿云儿也没有。希望像雾霭,见到阳光,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。
小英子心咯噔,泪珠儿就不争气从眼窝冒了出来——咋办呢?这么多田埂,累死也走不到头呀?
小英子忽然害怕,害怕一条条田埂太长,像苦海,没尽头;害怕田埂都是圆的,像蛇缠着,啃着经不起风雨的心脏;害怕还没走到头儿,大就饿死了,丢下自己,咋活呀;害怕还没找到住户,自己就累死了,让大独自一个人孤苦伶仃窝在床上,绝望地苦等……
小英子一边流泪一边走,还祷告:求老天爷,求菩萨,求好心的观音……看在大可怜的份上,你就别让英子这么早就死在这荒郊野外吧。
默默祷告。
祷告过后小英子心想,有菩萨保佑,不会死的。
有了底气,小英子也就有了劲儿。记得大说过,是路,哪有走不到头的?是田埂,哪能没缺口?没有走不到头的路,也没有囫囵田埂,因为有菩萨保佑啊。
小英子站住了,用胳膊擦脸上的汗和泪,丢掉石头,咬咬牙,又吃力地迈开双腿。
上楼房呀上楼房,到了没有,你在哪儿呀。
快中午了,小英子还饿着,抬头看,太阳也很配合,知道不需要了就躲进白云洞里睡午觉了。小英子脖颈难受,在汗水流过的地方起了层密密麻麻红红的小疙瘩,黏糊糊的,痒。
小英子用手挠,又有些痛。看看埂边儿,蚊子像黑芝麻,成群结队跟着,不,包围着。知道了,自己脖颈起这么多疙瘩,都是蚊子捣鬼呀——蚊子也饿了,为了那点能活命的,就不要命地锥人,逮着了,不管你有没有血,就使劲儿咬。
小英子伸出小手在空中抓了一把,仔细瞅,一只蚊子也没有抓住。
小英子很失望,又叹气,低头看田边。路边是一层层坡地,麦苗已尺把高了。小英子蹲下,拨拉一下,伸出黑瘦的小手,从田沟捧了捧水,上面漂有草沫子,也顾不上吹,喝了两口,甜丝丝的。
小英子吧嗒吧嗒,搭搭嘴,出了口长气。肚子咕嘟,过了不大一会儿,忽然痛。小英子站起来,揉,又是咕嘟,忽然放了个响屁,舒坦多了。
小英子有了劲儿,感到凉爽点儿,迈开步子走了两步,听见有响声,仿佛从云彩眼里飘来的。抬起头,就见对面吹吹打打,一队人马已经拐过山角,由远及近,朝这边走来。
谁?小英子停在原地儿,直愣愣瞅,有点不知所措。
走在头前的是一个吹号子的——嘟嘟哇,嘟嘟哇,吹个不停。
跟着的是俩人,最后的还有俩。
四个汉子,穿黑粗布短裤,赤裸上身,悠着胳膊,抬着轿子,打着吆喝:哎哟哎哟嗨嗨哟,老爷今天回门咯,开门遇见金童子,闭门送来活财神咯。哎哟哎哟哎嗨哟……
像山歌,但又不是山歌;似小调,又非小调。
其实,这是商城特有的号子,说白了,也就是干活累了放松放松,随便嗨几句。
但是,小英子不知道呀,她也不懂,听着,就狐疑,在心里问:干啥的?噢,明白了,是喜事儿,是有钱人家娶媳妇,哎,走运气呀,出门见喜,不错不错,小英子居然暗自高兴起来。
其实,小英子想错了,不是谁家娶媳妇,是大财主漆树贵从县城归来。小英子不知道,但是,听大说过,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。小英子没见过,也没机会见过,所以,对嘈杂的一队人马并没多想。
小英子自顾自地低着头走着。
小英子并不知道坐在轿子里的就是大说的了不得的人物,要是知道,也就知道自己要饭,一定是走错路了。听到号子,还有吆喝声,小英子想的是如何避开。
漆树贵,确实是个不得了的人物,有人说,漆树贵吼一吼,笔架山也要抖三抖。
说笑了。
但是,真的不是说笑,漆树贵是上楼房的大官,最大的官,管着上万人,那可是土皇帝,能是小事吗?他要是生气了,在他管辖的范围能不颤抖吗?
快晌午了,漆树贵为何从这条狭窄的田埂过呢?这个问题可不是小英子想的,但是,谁都知道,这条路虽说窄,却是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