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星耀轻声道:“难怪他们人数这么少……”目光扫过营地中寥寥无几的帐篷,“大部分人都已经‘死去’了吧,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。+微\趣,小^说+网_ ^无′错.内¨容*”
熊智贤赞同地点点头,半透明的手指摩挲着下巴:“要是我们没打赢那场仗……”突然笑出声,“这会儿我大概要说‘那路或多’或者‘斯国一’之类的话了吧?”
黄星耀也跟着笑起来,两人的笑声在林间轻轻回荡,却传不进这个过去的时空。阳光依旧温暖,旗帜上的黄色十字在风中轻轻摇曳,见证着一个民族最后的倔强。
接下来的画面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,在熊智贤和黄星耀眼前快速流转。他们看到这支北境部落的人数不断减少——从最初的五六十人,到现在只剩下十来个疲惫的身影。
破旧的帐篷千疮百孔,但那面黄色十字旗帜依然倔强地飘扬在最高处,布料在热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去……打些水来……”第一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他靠在松树下,鳞甲上满是刀剑的划痕,“我们的水……快喝完了……”
第十三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,拎起破旧的水桶往山涧走去。熊智贤和黄星耀默默跟上,半透明的身影穿过枯黄的草丛。他们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,却无力改变。
山涧的水流已经变得细小浑浊。第十三跪在溪边,颤抖的双手舀起半桶混着泥沙的溪水。1\3·1?t`x~t?.^c+o!m¢就在这时——
“轰!”
天空中突然亮起巨大的银色法阵,刺目的圣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第十三惊恐地回头,看到营地瞬间被光芒吞噬。水桶“咣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清水渗入干裂的泥土。
“父亲!”第十三发疯般地冲回营地,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——帐篷在圣光中燃烧,族人的躯体如同木炭般冒着青烟。第一倒在旗帜旁,焦黑的手指还在泥土中无力地抓挠。
“水……水来了……”第十三颤抖着拔出腰间的水壶,塞子掉在地上滚出老远。他将水壶凑到第一焦黑的唇边,泪水混着血水滴落在父亲脸上。
第一用尽最后的力气,打翻了水壶。混合着血液的泥水溅在第十三胸前,焦黑的手指在上面画出一个歪斜的十字。
“你……就是……第十三……勇士……”
话音未落,那只手重重垂落。旗帜上的黄色十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,而第十三胸前的血十字,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。
第十三的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滑落,在满是尘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。他咬紧牙关没有哭出声,只是用颤抖的手背狠狠抹去泪水,拾起父亲那柄沾血的三叉戟,头也不回地向山下冲去。
熊智贤和黄星耀想要跟上,却发现自己的半透明身体被某种力量钉在原地。¨咸`鱼_看¨书-网. ^首-发,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间——
“嗖!”
一支闪着寒光的长矛突然从林间射出,精准地贯穿了第十三的胸膛。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那棵古老的松树上,三叉戟“咣当”一声落在地上。鲜血顺着树干缓缓流下,渗入树皮的沟壑中。
熊智贤不经喃喃自语:“魔法……到底是美好的还是残忍的?”
“它让强者更强……却让弱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松树在风中轻轻摇曳,仿佛在诉说一个无人倾听的故事。魔法光辉在远处闪烁,如同星辰般美丽而遥远。
“但无论怎样,魔法它就是存在于这个世界……”熊智贤抬起头,看着飘落的松针穿过自己的身体,“不是因为合理才存在,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存在。”
“是啊,但有些东西消失了,就永远的消失了。”黄星耀转过话题,“一个文化就这样消失了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就像那句话一样:‘毁灭你,与你无关’。”
但他话锋一转:“但那又如何呢,这个部落已经走完了自己的路。他们消失了,却无愧于这个文明——我们完全不了解他们的文化,这是一种悲哀,也是一种幸运。”
突然,一双铁甲包裹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他们。第十三的盔甲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,红褐色的泪水从铁面具的缝隙中渗出——那颜色像是干涸的血迹,又像是氧化铁锈的痕迹。
三百年来第一次,有人真正理解了他的执念。
铁甲开始剥落,锈蚀的碎片如同秋叶般簌簌落下。第十三的身躯逐渐化为尘埃,在六月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最后一片铁甲落地的瞬间,熊智贤和黄星耀猛地睁开眼——
他们依然站在那棵松树下,战术靴深深陷入松软的腐殖质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