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夹谷清臣望着被骑兵横击的宋军,沉默片刻,反过来安慰纥石烈良弼说道:“良弼相公,如今我军万众一心,只要将宋国击败,与之议和。再集合全国兵马,两面夹击山东贼,必然能斩杀刘大郎,使得大金社稷幽而复明。”
纥石烈良弼将表情隐藏到了黑暗之中,淡淡说道:“或许吧。”
夹谷清臣不再言语,在夜风中又变回了那名威风凛凛的大将,催动麾下兵马,向着宋军发动了正面反击。
“打起来了!真的打起来了!”邓九在望楼上拉住刘宝,指着三里之外铺散开来的火把,兴奋的说道:“李总管果然没有食言,他亲自率军攻打金贼了!总管,咱们趁机突围,与李总管汇合吧!”
刘宝抹了一把脸,随后点头:“老九你说得对。现在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,听我的军鼓,看我的旗帜,全军自营寨东门撤退!”
邓九微微一愣:“咱们不去与李总管汇合吗?”
刘宝已经跨上了战马,让亲卫取出旗帜,多举火把,闻言大手一挥:“你知道咱们要与李总管汇合,难道金贼就不知道吗?此时在营寨南门,一定有金贼埋伏,咱们出去就是自投罗网,从东面走,然后再绕回来才是正理。”
邓九心悦诚服:“总管说的有理,那就让末将为总管开路吧!”
刘宝随即带领数千残兵从双锁山大营东门杀出,金军一时间猝不及防。
仆散忠义也没有想到刘宝会玩这一手,在他看来,宋军以步卒为主,必然是要抱团的。
在金军骑兵如此多的情况下,独自行军与送死没什么区别,每暴露在金军骑兵主力之下多一点时间,就多一分危险。
也因此,仆散忠义派遣了一支精锐兵马在南门处熄灭火把,严阵以待。
但刘宝的不按常理出牌把仆散忠义整懵了,他立即派遣两千骑兵尾随杀出,随后带着剩余成建制的骑兵在宋军主力身前张网以待。
可谁成想到,刘宝率军一路向东,竟然一去不回头了。
这时候仆散忠义方才反应过来,他娘的这是刘宝以宋军一万五千主力兵马为诱饵,换他麾下四千余兵马的生路。
太他妈狠了。
然而黑夜是一视同仁的,黑夜不仅仅会对宋军的组织度造成极大破坏,对金军也是同样如此。
即便打着火把,金军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变阵,否则就会自乱。
而仆散忠义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,他干脆任由麾下那两千兵马去追击刘宝,随后率领大军前来围攻李横。
随着越跑越远,邓九也有些回过味来,他从前锋的位置上撤下来,驱马来到刘宝身前:“总管,咱们不去与李总管汇合吗?”
刘宝摘下头盔,抹着额头汗水,摇头以对:“老九,咱们身后还有金贼跟着,如何转向?先继续向东逃,待到趁夜色将金贼甩开之后,再去寻李总管。”
邓九在时明时暗的火把光芒中沉默片刻,终于艰难开口说道:“阿叔,俺随阿叔征战多年,如今已经年过四旬,难道阿叔难道还有什么言语,不能与俺直说吗?”
刘宝闻言没有立即回应,而竟然微微移开了目光,似有躲避之意。
邓九终于恍然,一边点头一边说道:“阿叔,你是不是想要直接东逃,去宿州暂避,把李总管那一万多兵马卖了,为咱们求得生机?是不是?!”
刘宝无奈说道:“老九,你既然知晓这个道理,自然应该知道我是为了全军着想,为何要当面揭穿,落我面子?”
邓九只是叹气,随后拨马向南而去。
刘宝连忙上前,拉住邓九的马缰绳:“老九,你要去哪?”
邓九扯着马缰绳:“人家李总管终究没有食言,终究还是亲自率军来为阿叔作牵扯了。咱们也要给他们一些交待的。”
刘宝大急:“老九,我实话说与你,今日我军算是大败了。”
“俺知道。”
“不,你不晓得,这是金国元帅仆散忠义亲自来了!他为什么能放弃汴梁,亲身至此?!只能是襄樊北伐的兵马败了!
如今从两淮出发的共有七万大军,咱们这里遭遇这么多金贼兵马,邵宏渊那厮也不会妥当。
大宋三路北伐兵马,关西、襄樊、两淮,如今竟然败了一路半,此番北伐哪还有什么指望?!既然败了,就是个人顾个人的时候,你去李横那里又有何用?”
刘宝此番言语堪称情深意切,就差是把心窝子掏出来给邓久看了。